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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蹙眉，从未觉得讲话是件这样艰难的事情。

    裴晚晴见他走出裴家大门，一连指使着佣人拖了好几遍地，这才在茹恩身旁入座，语气担忧：“妈，裴鹤之跟他究竟是怎么回事？还有，灯牌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顾念寒手指有些发凉。

    顾念寒低头看着脚尖，血液已经顺着背脊缓缓流下，他却浑然不觉，只觉得身体越发冷，并非是体表的寒意，而是从内而外渗出的酷寒。

    茹恩寂然片刻，道：“那么大块灯牌，松螺丝都不容易，砸下来的时候裴鹤之竟然用身体护他，你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“你别那么紧张。”茹恩笑呵呵地说，“M公司应该是裴鹤之的吧？”

    “你决定的事我不拦着你，只是还有一个要求，就当是你为尚泽做的最后一件事，尽的最后一次衷，做完后你与裴家彻底，要去要留也都随你。”

    裴晚晴被堵了一下。

    裴鹤之跟M公司的关系是大机密，就连公司员工也只知道连修是老板，照常说只有连修知道才对，这事是怎么传入茹恩耳朵里的？

    茹恩笑得不以为意，语气委婉：“鹤之酒量不好，如果连你都没办法碰他的私人物品，还有谁可以？”

    裴晚晴皱眉，思索片刻才道：“难道是…因为

    “你放心，我也不会要你做太过分的事情。”茹恩缓声道，“你也知道M公司是尚泽生前的一块心病，我只要一份关于M集团内部管理层的文件，单纯想了解一下，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。”

    “他不会的。”茹恩语气笃定，“你以为我是用什么将他绑在裴家这么多年？”

    顾念寒道：“我…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顾念寒一声没吭，站起身，从满目担忧的龙叔手中接过外衣，行尸走肉一般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“我看他没有配合的打算，你就这么确定他不会背叛你，把事情向裴鹤之抖露出去？”

    她位高权重久了，身上难免会多些与常人不同的气质，眼光像是能将人看穿，将顾念寒的心中所想，连带着裴鹤之对他的感情，全部一股脑儿的暴露在面前一样。

    顾念寒咬了咬唇，强迫自己语气镇定：“这些机密不是我能看见的。”

    裴鹤之这个狡猾的骗子结结实实给裴家摆了一道，原本以为不过是个任人欺凌揉捏的软柿子，没想到却是头披着羊皮的野狼。她深知现在撕破脸并非是什么好事，说不定还会被筹谋已久的猛兽反咬一口。

    顾念寒好不容易舒掉的那口气又瞬间钓了起来，神情警惕：“什么要求？”

    她上了些年纪，鬓角已经发白，眼神却不似同龄人那般浑浊，十分清明，不显半点儿老态。

    “就这样，你回去想想吧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顾念寒心底一凉，倏地愣住了。

    他不敢断定茹恩究竟知道了多少。

    茹恩端起茶杯，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，皱着眉又让佣人去换了一壶———她喝茶只要一个温度，凉一点都不行。

    茹恩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，笑了：“念寒，你真的很不会骗人。”

    她不是没察觉，只是单纯不想承认，裴家嫡系男丁就俩，一个个都被一个来路不正的人迷得神魂颠倒，说出去都怕笑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