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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裴鹤之在水中侧头，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，在这样广袤的黑暗之中，他却看见无名指上正有什么东西再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裴鹤之的心口揪痛，他伸出手，试图替顾念寒擦去眼角的泪水。

    白浩有种预感，如果裴鹤之活着的消息被说出去，裴鹤之可能

    他静静地想。

    子弹已经成功挖出，碎片也被清理干净，好在弹口被持枪者打歪了几厘米，不然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救不起这个人来。

    裴鹤之的双眸剧烈地震颤着，他突然清醒过来，向这头顶的方向拼命游去。

    渐渐的疼痛减弱，剧烈的痛苦变成麻木，他能感受到冰冷的液体透过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渗透进来，将自己包裹在其中，几乎要跟这样的黑暗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女助手不疑有他的点点头，小跑着跑远了。

    是一枚对戒。

    眼睫微微颤动，总觉得还有什么无法放下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不能死。

    不行，不行。

    不行，不能死，还不是时候。

    “我答应过你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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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浩慢慢地将手套跟口罩摘下来，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白医生，病人脱离生命危险，现在已经推去观察室了。”女助手擦了把汗，“真是险，若不是那一对夫妇及时送到，就要错过抢救时间了。”

    逆行的车，起雾的山，冰冷的枪口，以及顾念寒望向他的眼神——那种绝望到令人窒息的眼神。

    他浑身都浸透在海水里，周身不见一丝光亮，水压挤压着五脏六腑，盐水灌入肺部，呼吸被抑制，极为痛苦的窒息感。

    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，更不知道裴鹤之能幸存下来究竟是算运气好还是精神强大，但潜意识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，无论是裴鹤之受的枪伤也好，还是消失的顾念寒也好。

    顾念寒的面容化作碎片，被水流瞬间冲散。

    白浩走出来，精疲力尽地靠在门上，终于将胸口挤压已久的那顾浊气给排了出去。

    裴鹤之的大脑里只有这一个声音，在那一刹那，他眼前的黑暗中浮现过顾念寒的面容，或眉头微皱，或面无表情，或唇角微勾，最后是悲恸欲绝，泪水接连不断的滚落，滚入这片冰冷的深海之中。

    要这样睡过去吗？

    “大家都辛苦了。”白浩疲惫地揉了揉眉头，赶在助手走前拦住她，“还有件事，跟大家嘱咐一下，今晚的事情都不要说出去。”

    别哭。

    刚刚也不知怎么回事，裴鹤之原本归于死寂的心跳突然奇迹般的复苏起来，虽然依旧微弱，但好歹是从死线上狠狠将人给拉了回来。

    脱离深海，那种水压的压迫力再一次袭来，肺部疼痛好似爆炸，胸前像是着了火，每一寸皮肤都开始溃烂。

    四肢在慢慢变冷，身体上的每一寸颜色开始消失，每一寸肌肤都开始化为虚无，生理的疼痛感不在，他的眼皮灌铅般的沉重，好像选择沉眠是最好的选择。

    他用力挣脱周身黑暗的束缚，光线刹那间自水面照了下来。

    四个小时过后，手术室的红灯灭掉。

    别哭，我不会出事的。

    这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涌入大脑，硬生生地止住了他慢慢变得漆黑通透的身体。

    挣扎也无济于事，身体像是被碾碎了，只能任凭自己向水底沉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