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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瑜摸着头，勉强从记忆里挤出来了几个画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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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天安成益先到的酒吧，他找了个幽静的卡座，背后就是你弹钢琴的台子，我还记得，你那天弹的是a小调的《致爱丽丝》。”

    但就像南区和北区一街之隔，人生轨迹陡然变迁，从家财万贯的顶贵公子到负债累累的赌徒之子，往往也只需要一天。

    江瑜闭了闭眼睛。

    江瑜忽然想起了他俩父子间的对话。

    “你想不起来了，好。”陆留空吸了吸鼻子：“我帮你想。”

    “我高中的时候，你知道安成益吸毒吗？”

    毫无疑问的，高二以前，陆留空的人生比谁都顺。他有一个尚算美满的家庭，漂亮的母亲，严肃但事业有成父亲。若无意外，他会依照父母的安排，最好的小学，最好的初高中，然后去海外top的名校读本硕，最终靠着祖辈的蒙荫，顺顺利利的接过家族产业，成为新的雍州顶贵之一。

    可是他现在那么迫切的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催促一样的，想把这个伤口重新撕开，剖给江瑜看，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的帮助完全心甘情愿，也根本不需要江瑜偿还似的。

    陆留空还在说话，他已经全然镇定了下来，声音如清冽的泉水，温柔的像在给人读童话故事。

    陆留空则一动不动的坐在卡座上，他分明长的很高，却有点消瘦，卡座墨绿色的软包像能把他完全淹进去似的，江瑜靠过来的瞬间他整个脊背僵成一片，在江瑜把饮料递给他的时候，他猛的推了一下江瑜，然后

    他强压着喉咙，使声线平静下来：“你见过他，就在你工作的那个酒吧。”

    这样一个被尊敬崇拜着的父亲，把他……抵给安成益？

    “我被他摁在椅子上，你看见我的时候很是惊讶，手上猛地一动，敲击的节律全乱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也发现了你，在这种场合遇见同班同学，我特别的尴尬，然后吼了你，还记得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换掉了校服，穿白衬衫和西裤，不是很合身，应该是租的。我则在酒吧门口被人堵住了，然后被安成益扯进来——他喜欢玩学生，尤其是好学生，后来都玩到你们雍大去了，你应该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他还记得陆留空卧室墙上的奖状，每次和他父亲合影的时候，他都笑的很开心，那是一种无可置疑的崇拜和孺慕，可能在母亲因为打牌逛街完全缺席的童年时代，父亲对陆留空而言，既可以说是前进的方向，也可以说是竖立的高碑。

    江瑜终于有了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。

    江瑜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“他告诉我我爸还不上钱，于是把我抵给他了，我陪他喝喝酒，债务缓两个月。”

    他想起了一个很不清晰的场景，颧骨凹陷的男人抓着陆留空的手，试图让他脱掉老旧的校服，然后将一杯橙红色的鸡尾酒怼在他的唇边，想强迫他喝下去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江瑜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陆留空会在酒吧里，还很青涩的穿着学生的制服，和这满屋子灯红酒绿一点都不搭调，于是他从琴台上下来，在调酒师那里端了一杯长岛冰茶，状似不经意的晃了过来，想要问问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……知道。”

    陆留空哂笑一声，说不清是苦涩还是自嘲，他很少说这么多话，以至于有一点口干舌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