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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风平浪静得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滚烫的茶汤从盖碗中铺洒到了虎口上，钱云笙浑然不觉，他下意识的把视线投注到了身侧女人的脸上，目光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彩，那是种带有一丝焦虑态度的坚定。

    雪兴泽并未如顾明月所料一般，小住几日后便辞别众人回到上海，而是在一日外出后置备了不少新物件叫人挪入了暂住的厢房里，看样子大有住到过完年再离开的架势。

    “我或许，十分不孝呢……”

    若这是姐姐所期望的幸福的话，作为弟弟，也只有守护了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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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女人类似于梦呓般的呢喃，用带着些许罪恶感的无奈语气，在只有呼吸与火花细微炸裂声音的内室里，弱小却又无比清晰。

    弗兰克是一位十分友善且自律的商人，他有着深棕色的卷发与灰蓝色的瞳孔，深邃清

    寒风吹动着顾明月鬓边乌黑的碎发，她深吸一口气，肺部里沁入了冰雪的温度，靠着这澄澈而又寒冷的空气，来唤醒在温暖安逸中沉浸的大脑。

    “那就让我再任性一回吧。”顾明月打断了雪兴泽的话，她放下手中棉门帘的一角，施施然走回钱云笙身旁坐下，紧握住了他发僵的手。

    石小曼的丈夫弗兰克时常出门在外，她总是独自一人留在北平，既无生育子女，也没有几位交好的朋友，平时除了叫上几位相熟的太太们来府里打牌，其余时间便是过着主屋，堂屋，以及书房的三点一线生活。

    少年上着米白色立领衬衫，下着带着银扣背带的墨色长裤，他低头轻轻缀了口香茶，动作是不输于钱云笙的雅。在这一刻，顾明月才从雪兴泽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悠哉的大家公子哥儿气息，那是种漫不经心的风致，华丽沉郁却又矛盾的轻缈曼妙。

    民国13年的冬天，在寒风肆虐的北平，顾明月感受到了暌违的，来自于亲人之间的温暖。

    顾明月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碗，站起身走到堂屋门边，她掀起厚重棉帘的一角，瞬间清冽的空气便从窄小的缝隙中呼啸着挤入室内，稀释了空气中原有的浓郁压迫感。

    “父亲知道了么？”顾明月敛眸，启唇请问。

    雪兴泽无言良久，最后妥协般地颔首说道：“唐家的事情，能拖便拖吧。”

    堂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了起来，火盆里的炭火燃烧得通红，带着细微而又清脆的炸响，冉冉升腾的热气流扭曲着周遭的空气，在视觉上制造出混乱而又模糊的效果。

    偌大个宅院里缺少人气，免不得冷幽清寂了些。可当下宅子突然多出了几位年轻的后辈，比之以往显出了几分生机勃勃。

    “姐姐，唐家的事情，你打算如何处理？”雪兴泽单刀直入的问话，打破了一室的平和。

    “我出发的时候并不知道，但已经过去了这些日子，我想，父亲怕是……”

    用饭过后，雪兴泽叫佣人沏上了茉莉花茶。他托着茶碗，姿态放松闲适地拨弄茶盖轻撇茶汤里的浮沫，面上一贯的阴郁狠厉被袅袅散发出清香的热气中和，透出几分柔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