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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学易。”罗艳，他的妻子，穿着一件灰粉色的围裙，站在厨房门口，整幅画面灰扑扑的，涂抹上一层枯燥乏味的色彩，“锅里有粥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吴学易撑着身体坐起来，空间倒错，他的太阳穴阵痛，是宿醉的后遗症，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陈落拿起一包烟递给他，“十五。”

    不用猜，吴学易快步走过小区大门，朝十字路口的小超市走去。

    “孬种。”张屹抬高声音，“你女儿帮人搬箱子扛东西赚钱，你呢？珊珊才十四岁，你到底是养女儿还是吃女儿？你是不是男人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倒也不必这么省。”陈落说。

    陈落眼神微凝，开口想说点什么，只见大狗坐起来，朝着吴学易欢快地摇尾巴。

    吴学易打开烟盒，抽出一根，点燃，吸了一

    陈落给他倒了一杯茶水：“给，解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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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张屹拎着饭盒正要走，看到他，气不过地说：“酒醒了？”

    压抑和沉重，时刻漂浮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中。吴学易喝完粥，洗干净碗，擦手，走到玄关处，穿上外套。

    吴学易把烟揣进口袋，闷头不吭声。

    吴学易看了一眼大黑狗，说来奇怪，他看见黑狗身上泛着一层浅浅的红光，大狗有一条蓬松到夸张的大尾巴，冲他摇得欢实。

    踏进超市，吴学易说：“一包红河。”

    “买烟。”吴学易说。

    罗艳的声音从卧室传来：“去哪？”

    “可能心情好吧。”陈落说。

    打老婆的酒鬼。

    罗艳低头，穿过客厅，走进卧室，关上门。

    门关上，随即是咚咚咚的下楼声，罗艳抱住被子，闷声痛哭。

    醒酒的吴学易是个彬彬有礼的男人，他踩着拖鞋，沉默地走进厨房，舀起一勺粥，倒入碗里。

    张屹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，气得跳脚：“懦夫！”

    “啥世道了还解腻，我巴不得排骨香气在我嘴里待一天。”张屹说。

    -

    趴在地板上的大黑狗看到他，尾巴微微摇晃，一下一下，悠闲自在。

    孬种，懦夫。

    吴学易迷蒙地睁开眼睛，缓慢转动眼珠，沉睡的大脑一点点苏醒，像锈迹斑斑的齿轮，费力地恢复功能。

    吴学易掏出钱包，小声应道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推开单元门，吴学易双手揣兜，沿着路直走到小区门口。社区志愿者捐献处的两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看见他，不加掩饰的皱起眉头，小声议论着。

    张屹同样看到了大狗的异常，稀奇地说：“你家豆豆从来不摇尾巴的，今天怎么？”

    吴学易走出超市，朝家的方向走去，他脑子里满是那条大黑狗摇尾巴的画面，像一句抹不掉的魔咒，在他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。

    吴学易不傻，相反，他大专毕业，早年不酗酒的时候，是一家星级酒店的厨师长。他听出罗艳话中的暗示，暗示他是个靠女儿养活的窝囊废，他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，说：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打老婆的酒鬼。

    珊珊想吃肉。

    “珊珊出门了。”罗艳说，“对面楼的张老板带她出去做活。”话里话外的怯懦，甚至不敢点明吴学易的游手好闲，“珊珊说，想吃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