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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么多年过去，所有人都以为她早已忘记当年的事。

    蒋烟清楚记得，他奋力爬向她时，领口被钢筋勾破，露出左肩侧青色的纹身。

    几秒后，蒋烟忽然转身离开，路过垃圾桶时，毫不犹豫将登机牌丢进去。

    直到机场，蒋烟都有些心不在焉，周叔以为她还因为爸爸没送她不高兴，从后备箱拎出行李箱，“董事长特意叮嘱我，平安把你送到机场，到了那边不要乱跑，直接去学校报道。”

    人有相似，只刚刚那一眼，蒋烟并不敢完全确定他就是当年那个少年，可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，她也不想错过。

    装衣服用品的大箱子已经托运，她随身只带了一个放证件钱包和一些重要物品的黑色双肩包，她将背包放在膝间，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那年她才八岁，和爸爸弟弟在外旅游，地震了，爸爸下意识先去抱弟弟，再想回来时，她已经被压在废墟深处，小小一团缩在碎石缝隙中，空气粉尘长久不落，她几乎不能呼吸。

    黑的，四周全是黑的。

    蒋烟扫了一圈前方的路，有好几个岔口，也不知那车拐到哪里去了，她摸出包里的伞，“就这吧。”

    他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董事长很关心你。”

    那少年的眼神她永远都不会忘，坚定，倔强，干净，也温柔。

    安检后周叔离开，只有蒋烟一个人进了候机室，她没有去登机口，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。

    不记得时间过了多久，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找她，没有光明，没有希望，疼痛，绝望，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多少黑的夜，她从噩梦中惊醒，房子塌陷那一刻，爸爸抱着弟弟的背影，永远是梦的开始。

    那张英俊的脸一闪而过，很快陷入阴影中，眉峰硬朗，眼神清明锐利，是她无数次梦到的模样。

    蒋烟坐在那里许久，直到机场广播提示她的航班即将起飞，登机牌被她紧握在手里，已经有些褶皱。

    蒋烟低着头接过箱子，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脑子里全是刚刚一闪而过那张脸。

    队伍缓慢前行，前面只剩两个人时，蒋烟的手指隔着包触摸到里面那本硬硬的画册，她用力捏了捏。

    十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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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绿灯亮起，车队缓缓移动，蒋烟想看得更清楚一些，但那辆车在开出几米后，右转拐进一条小路。

    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扒开塌陷的石板爬进来，把手伸向她，让她过来，别怕。

    她还那样小。

    路面有些坑洼，不太好走，又下着雨，司机问蒋烟在哪里停。

    说话间车已经开过那条小路，这里不能掉头，也不能停车，蒋烟趴在椅背上，后窗中那个路口越来越远，最后融进夜色，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司机老周跟了蒋彦峰很多年，从小看着蒋烟长大，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，“烟烟，时间来不及，别误机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蒋烟紧紧盯着那辆车，下意识抓住副驾驶的靠背，“周叔右转，右转！”

    出租车行驶大约四十分钟，终于到达目的地，那条路很深，不知道尽头通往哪里，沿街有些不起眼的店铺，招牌陈旧，再往里是几栋老旧的居民楼。

    好像他来了，把光也带来了。

    她跑出航站楼打车，直奔记忆中那个路口。

    她发了一会愣，起身往登机口走过去，跟着人群排队，队伍很长，她在队尾，黑色的双肩包单肩背，拽到胸口抱着，帽檐压得很低，遮住泛红的双眼。